【嫌弃夫妇 】纵容
绮罗背对着他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首饰盒里琳琅的珍宝，没有开口。
张显宗静静的站在她身后，注视的目光从来没有被察觉而心虚的收回过，她向来不会回头。
张显宗紧攥的手复松开，想搭上她肩膀的手终于还是收了回来。明白她的心思，示意门外的手下把无心带过来，
“张显宗。”
岳绮罗转身，纯色的狐裘衬得小脸莹白如玉。
张显宗看着绮罗一步步走过来，心里想着，这衣服倒是衬极了她。
美艳动人说来俗气，可岳绮罗的娇容却实实在在晃了他的眼。像花吗？牡丹？芍药？他不懂花，但偏就觉得真国色也敌不上娇容半分，生来就是为她陪衬的。岳绮罗涂过口脂的艳红嘴唇抓住他的视线，越发近了，勾的他神魂相离。
步态摇曳生姿，
确实是个小妖女。
合该是让他小心翼翼供起来的。
“绮罗，我已经让人把无心带。。”
“张显宗”岳绮罗为张显宗拢了拢领口，打断他的话。下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。
张显宗感觉到些微的呼吸在他耳边骚动，艳红的嘴唇像是要贴上自己的脖颈，
“听说你请来了这儿最好的拍照师傅，走，你陪我照张相。”
不是无心，是他张显宗。张显宗没料到，他知道那次绮罗想唤来的是无心的，当下更笃定了是个梦。
旖旎又恍惚的梦境。
娇柔旖旎是岳绮罗，恍惚难置信是张显宗。
待他要开口，岳绮罗已经行至门口，微微侧过头望着他，眼里盛着的神色一贯让人辨不清喜悲。
“愣着干嘛？还不快点。”
“啊。。恩”张显宗正了正军帽，把喜不自胜的模样一并敛在帽沿下。
迈步跟上，始终在岳绮罗退后半步的位置，不偏不倚。
他知道岳绮罗不是善人，但他觉着自己付得起倾慕她的代价。这样的小妖女，便是让他双手奉上自己的血肉神魂也心甘情愿。
北方的春天来得总是慢，可冬天来的却太快了。院子里树叶都哆哆嗦嗦的，慢慢枯黄。
张显宗吩咐人取来斗篷给岳绮罗披上。
新购置的深色斗篷，同色的绣纹看着精巧。
但是绮罗偏爱红色那件。
张显宗默默打算着再为她买些衣裳。
“这就是照相机？”岳绮罗绕着照相机慢悠悠地转了两圈，看着张显宗。
“是啊夫人，这西洋来得东西就是不一般，拍出来的照片留个几十年可没问题，老来看看年轻的时候留个纪念也好啊。”调整机器的拍照师傅听这话迎了上来唠叨个没完。
岳绮罗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，想着自己是不怕容貌衰败的，可是张显宗的命却不过是朝夕之间，果然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，怎么也没办法陪她长长久久。张显宗既无与无心一般非人的体质又无自己的天资，当初自己邪术大成也不过月余，永生不是难事，可轮到张显宗却是求路无门。
照相师傅看着岳绮罗若有所思的神色，想着太太小姐们是听不得这些个老啊死啊的，怕触了霉头，声音渐渐低下去。
一时间再没人说话。
瞧见岳绮罗神色郁郁，张显宗只猜是嫌拍照师傅聒噪了惹得她烦，若是岳绮罗真在气头上这拍照师傅保不齐全尸都没得留。
可偏偏那人对着岳绮罗一口一个夫人喊的张显宗心情大好，给他留条活路也未尝不可。近前去才发现岳绮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，眼里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，也许，岳绮罗并不是因为拍照师傅而烦心。
张显宗垂下眼帘略一思量，“若是突然不想拍了，我便让他回去。”
岳绮罗背对着他，恰到好处的将五官遮挡，只能看到睫毛不时轻颤。树荫打在她身上，花徐徐落在肩头，张显宗伸手为她拂去。
岳绮罗想起从前那些在她手里被食脑吃髓的人，挣扎着骂她迟早遭报应。
报应，
哪来什么报应。
“不必了。”把身上披着那件斗篷扔给张显宗，“我换身衣服。
半晌，岳绮罗身上多披了一件红色斗篷。
张显宗想起她难得敲自己门的那天，她说她知道顾玄武的下落。那天她就穿着这件红斗篷，彼时他还不知道岳绮罗的邪术，只当她是个穷途末路无处可去的小姑娘。但是当她笑盈盈却又好像别有所图地看着自己的时候，张显宗就什么都信了。
信她说的话，也暗自信她是个小妖女。
看看自己一身灰蓝色的军装，好在不脏却也算不上好看。他听说洋人那儿来得西装更受姑娘们的喜欢，可碰上岳绮罗，他却吃不准。低头跟在岳绮罗身后，只能看见她飘飞的裙摆在斗篷的遮蔽下若隐若现。
椅子已经摆好了，两把并排而放，中间隔着几寸距离。拍照师傅调完了机器示意可以开始了。坐上张显宗才觉得手足无措，脸应该朝哪，该笑还是该正经些，该不该握住绮罗的手。
腿上一沉，岳绮罗缩进他怀里。
岳绮罗并不太沉，正好是张显宗心里暗暗揣测过的轻重。身上甜软的香气，或许只是平日里的熏香，却让张显宗心猿意马。低头刚好可以看到岳绮罗头顶的发旋。他比岳绮罗高出不少，可即使平日里总跟在她身后也只是低着头，甚少从这个角度看她。
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，也许是添了衣裳的缘故，素日里白的近乎了无生气的脸颊平添几分润色。
岳绮罗双手搂住张显宗的腰，坐在他腿上却当啷着两条腿轻轻晃荡。白皙的手臂沿着腰腹环抱住他，半截手臂被斗篷遮挡，他却可以想象那双尤带稚气的手扣住自己腰的样子。
手掌单薄，指头却带着稚气的肉感，指甲粉红而透明。
“张显宗，你对我很好。”岳绮罗抬眼看他，张显宗在她眼睛里看见自己呆愣的样子，像聊斋里被狐狸迷了魂的穷书生。感觉到腰间环住自己的那双手一紧，生生把自己往下拽了几分。然后岳绮罗抬头，在他右脸颊印上一个吻。
仅仅只是一个亲吻，贴在张显宗脸上，久久没动弹。
岳绮罗的呼吸就扑在脸颊上，张显宗心里麻麻的，脑子里也一片混沌，一动没动。
虽然这其中有岳绮罗紧紧抱着他不让他乱动的缘故，但他也确实如她所愿的僵着，不敢动弹。
岳绮罗估摸着差不多了，瞥向一旁见着拍照师傅停止摆弄机器，显然是已经拍好了。
于是环住张显宗的手松开，从张显宗腿上下来。不急着询问拍照师傅拍的如何，只回头打量张显宗，瞧见他右脸上正红的唇印，分外满意，伸手顺着唇印在张显宗脸上来回擦拭。唇印不见淡去，又扩大了几分，张显宗半张脸都布了滑稽的淡红色。
张显宗坐着，任她摆弄，在她手指滑向眉目时顺从地闭上眼睛。
又了了擦了几下，见张显宗无甚反应也失了兴致，闷葫芦一个，没意思，这才问拍照师傅，
“照片什么时候好？”
“过两日便好，好了我便送来府上。”
岳绮罗点点头，便不再理会拍照师傅。
“司令，井下那人讨饶。”张显宗看守无心的手下来报。远远见张显宗右脸一片艳色，低头假作未见。
岳绮罗抢在张显宗之前搭话， “此话当真？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色。
“是。”瞧见九姨太艳红的口脂，士兵心下了然。
岳绮罗朝深井去，张显宗赶紧跟上去。
士兵急急拦住他，“司令，你的脸。。”
“没事。”
